不锈
拿起笔,是因为最近时常觉得,生活的平庸就像慢慢生长的铁锈一样,不声不响,无声无息,却在逐渐侵蚀我整个人。这样下去,终有一天像行尸走肉一样,终有一天变声眼里没有光的中年人,所以决定写下些什么,算是对平庸人生做的一点点抵抗。
南海大地震
拿起笔的理由,也是因为,南海大地震快来了。前几天日本西海岸发生了七级大地震,与以往地震不同的是,这次专家和媒体纷纷在呼吁大家提高警惕,因为这可能是传说中的南海大地震的预兆。南海大地震的预言早就有了,不是都市传说,不是坊间巷里的流言,而是地震学家们给出的预测。当它发生的时候,将会造成前所未有的毁坏,规模极有可能超过福岛311地震。南海大地震到底发生在哪里,没有人知道。会造成怎样的后果,没有人知道。
在预测中,我所在的东京都危险度排全国第16位,在全国中属于中等排位。预计死亡人数达到1500人。所以倒也不是说南海大地震会造成日本沉没所有人都死掉这么可怕的情况,我自己的心里预期是在东京,家里东西会纷纷倒下来,但不会有海啸,房子不会塌(现在住的公寓有抗震结构),可能会有断电断水发生所以要做好储粮储水。专家呼吁这一周内,尤其要提高对南海大地震的警惕。
好好地生活着,突然收到这样的预警,这时候你会怎么做呢?有些人买票回国了,但是大部分人,要工作要继续生活,有一个既定的轨道,没办法马上就突然改变这个轨道。我也一样。
能做的,除了严阵以待之外,也许就是在灾难发生前的寂静里,写下一行行文字,记录现在的心情。
模仿
此刻拿起笔,也许是对姨夫的模仿。姨夫对我影响极深。他习惯在早上五点钟起床,在家人还在沉睡的时候,独自在电脑前写下一篇篇文章。几年来,他已经积攒了不少文章。此刻拿起笔,也许是像模仿他一下,也体会一下在世界的纷纷挠挠还没开始的时刻的安宁和专注。
午夜梦回
拿起笔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从梦中惊醒,梦里,我又梦见了爹眼。最近这两年总是梦见他们,现在已经慢慢接受了这件事,觉得梦里见一见,也好。只是在我的梦里,总是在重复着不曾发生过的事实:娘的病好了,能恢复起来做一些简单的家务了。
我毫不惭愧地承认,我不记得爹娘的忌日。她和他走的时刻,那些绝望的日子,那些必须歇斯底里地哭出来的葬礼,那些火焰和灵幡,那些所有的记忆碎片,在我的记忆中仿佛是一团模糊雾。这团雾,也许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再想起,但却无法阻止我在午夜梦回,一次又一次思念着我的爹娘。
母亲离世的时候,我只有二十几岁,正是对这个世界最充满希望的时候,在我的字典里仿佛没有不可能这几个字。我坚定地以为,科学技术、医疗技术的发展,一定会治好娘的病。我一次又一次地相信,她一定会好起来。我相信只要相信,一定会有奇迹发生。所以当她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我觉得仿佛这个世界背叛了我,背叛了我所相信的一切。
只有在梦里,一遍又一遍,相信着母亲最终治好了病,好起来了。在梦里,对这件事深信不疑。
只是醒来的时候,品味到的是一次又一次的遗憾与无奈。
唯一能做的,是拿起笔来,在文字里诉说,在文字里纪念。
毕竟,这里是我的自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