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沙漠,我们不由自主地就会联想到干旱和风沙,荒凉和贫瘠,也正因为如此,沙漠里那些为数不多的绿色才更让我们记忆深刻。
在沙漠里玩耍时,我们见得最多的植物是酸胖胖。那是一种低矮的植物,一般长在小沙包上,紧贴沙面,像一丛丛小灌木,灰白色的枝条,小小的绿色圆叶片。
秋天的时候酸胖胖会结出黄豆粒大小的果实,成熟后会变成汁水饱满的红果子。我们在沙漠里玩累了,会摘一把酸胖胖丢进嘴里,那酸酸甜甜的滋味又解渴又提神。酸胖胖这个俗名大概就来源于此。
走在一望无际的沙漠里,偶尔的小沙包和上面的一点点绿色,可以给看久了黄沙的眼睛很好的调剂,也让荒凉的大漠增添了几分生机。
除了酸胖胖,我们喜爱的植物还有马兰花,当然,女孩子更爱。马兰花在四五月份的时候生长茂盛,会开出漂亮的紫色花朵。
因为不常遇到,每每看到盛开的马兰花我们都开心异常。美丽的花朵摘回家插瓶,狭长扁宽的叶片会被我们用来编出长长的麻花辫。
马兰花开放的季节,我们常常耳朵上挂着马兰花叶辫,手捧马兰花 ,嘴里唱着:马兰花,马兰花,风吹雨打都不怕,勤劳的人在说话,请你马上就开花…
夕阳的余晖把沙滩表面染得金黄,唱着歌回家的我们昂首挺胸,仿佛凯旋归来的小小君王。
沙漠里还有一种植物不是绿色的,并且深埋在沙子底下,只在沙子表面露出一截状似毛笔尖的头,它的名字叫锁阳。
锁阳长在沙漠比较深入的地方,而且因为颜色接近沙砾色,又只露出一点点,并不太容易被发现。
我们挖锁阳更多是觉得好玩,因为它的口感涩涩的,并不好吃。发现有锁阳的时候,我们会围成一圈,做游戏一般你一下我一下,轮流徒手刨沙挖掘。
我们挖到过最粗的锁阳,直径也不过和成人的两根手指那么宽,但锁阳真的能长得很深,所以我们基本上都是把它掰断取出来,从没有刨到过它的根。锁阳喜欢群聚生长,有时挖着挖着,就在旁边又刨出几根来。
挖出来的锁阳乍一看像一根树枝,因为它有着深褐色的像老树皮一样的表皮。只是锁阳虽然表面坑坑洼洼粗糙不堪,身材却比较直,没有分叉。
锁阳有点儿像山药,表皮并不厚,内里是白色的,布满了红褐色的斑点。锁阳可以吃,但口感特别涩,我们是不喜欢的。大人们拿到锁阳会把它们晒干,干瘪坚硬,涩味更重。
长大后我才知道锁阳原来是一味药材,价格还不便宜呢!
童年里最喜欢的植物是沙枣,它带给我们太多的乐趣!
我们家属院附近有一片沙枣树林,每年五六月份沙枣花开,氤氲的香气就会把我们都吸引过去。
沙枣花嫩黄嫩黄的,虽然只有米粒大小,却开得密密麻麻,芳香扑鼻。我们採下大枝大枝的沙枣花回家插瓶,然后满屋甜香,许久不散。
到了九月收获的季节,我们傍晚的休闲娱乐活动之一就是去打沙枣。这种时候通常是大人小孩儿一起上阵,拿着能找到的最长的杆子,浩浩荡荡向沙枣林进发。
虽然沙漠里多风少雨,但沙枣树从来没有让我们失望过。密密麻麻的沙枣挂满枝头,把整个枝条都压得垂下头来。
我们通常会在林子里四处查看,挑选果实又大颜色又鲜亮的,揪几颗尝尝味道。如果大家都觉得好吃,我们才会在树下开打。
大人举着长杆随手一挥,熟透了的大沙枣就下雨般噼里啪啦往下掉,小孩子们等“雨”落完,嘻嘻哈哈地冲到树下捡得不亦乐乎,很快就装满了手里的袋子。
成熟的沙枣是椭圆形的,有指头肚大小,长着红色或者黄色的表皮,内里是一个深褐色两头尖的狭长枣核,中间是米白色粉质沙瓤。
甜甜的沙枣是每家每户的最普遍的小零食了。沙枣林看似不大,却是我们整个家属院取之不竭的宝库。每年冬天树木落叶的时候,我们都会看到许多挂在枝头晒成干果的沙枣。
沙枣好吃但吃多了会噎人,还可能便秘,于是我们这些孩子除了吃,还会把沙枣变成相互打闹的“子弹”。金秋时节,孩子们出门玩时几乎个个口袋里都装着沙枣,一言不合就沙枣横飞地开战了。
而在心灵手巧的大人们手下,沙枣竟然被制作成了艺术品。我家隔壁阿姨是个家庭主妇,她和其他几位阿姨把沙枣煮熟泡软,用搓衣板搓去皮瓤,然后把枣核清洗干净。
她们用纳鞋底的锥子把枣核贯穿,再用结实的尼龙绳将它们一个个穿起来晒干。然后这些枣核串儿会被刷上清漆涂上各种颜色,变成一幅幅画作,最后晾干穿成门帘。
我到现在都记得那些沙枣核做成的门帘,它们散发着清漆的香味,画着仙鹤延年、寿星献桃、松兰竹梅等画面,挂在家家户户门前,出来进去时发出清脆的哗啦声。
我不知道那是谁想出来的主意,我也不知道是谁做的画,但那些枣核门帘制作精美,画面生动,真的堪称艺术品。每次我回想起来都会感叹:高手在民间啊!
我们童年时候正是物质匮乏的年代,大家的生活都比较简单,但那时的人心也是真的善良淳朴。
在我看到邻居阿姨们串枣核之后不久,左邻右舍就家家都挂上了漂亮的枣核门帘。这些门帘夏天防蚊虫的效果虽然不如纱门,但它自身的艺术性和其中蕴藏的真情无与伦比。
那时我们生活在沙漠边缘,日日与风沙为伴,没有一点都市的繁华。但那时我们的生活充满乐趣,花花草草,各种动物,一切的一切都能让我们开心快乐!而这是物质远远不能给予的。